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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龟刻字,我还是理论派”
“甲骨文”是契刻在龟甲、兽骨上的古文字。“甲”指龟甲,主要是腹甲,少数是背甲;“骨”指兽骨,主要是牛肩胛骨,也间或是鹿头骨、牛头骨、虎骨等,但古人关于“杀龟刻字”的流程,文献中至今还未发现有详细记载。
在长期的甲骨学研究中,朱歧祥认识到,龟板不容易刻字,必须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煮龟板,因为它上面有一些胶质,用刀刻不下去。”
朱歧祥曾养过三只乌龟,他本打算用来在龟板上“练刀”,以了解古人“在上面刻字的硬度到底有多少”。
一天,朱歧祥回家后发现,有一只乌龟突然离家出走,只剩下两只。“然后我看着它们,它们看着我。后来,我就把它们放了。放了以后,另外一只乌龟就走出来了,最终,我把它也放了。”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至今,朱歧祥仍坚持用这样的“慈悲之心”对待乌龟。
在3月底北师大所做的甲骨文系列讲座中,他自嘲道:“直到现在,我还是理论派,没有用钢刀去刻过龟板以了解其到底有多硬。”
1991年9月,河南安阳殷墟花园庄东地窖穴H3内有大批甲骨发现,其中有刻辞者579片,这是继1936年YH127甲骨窖藏之后的又一重大发现。
为了能对这批在安阳新出土的材料有更准确的把握,朱歧祥不止一次从台湾跑到安阳进行实地考察。
他第一次去看“花东”发掘现场时,没有按惯例先到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报到,而是到了安阳后,从火车站叫了一辆车直奔“花东”。
到了“花东”后,朱歧祥立马拿起相机把现场记录下来,这才安心地赶往安阳工作站。在与当地同行一番交流后,对方提出要带他去看“花东”发掘现场。他闭口不谈刚才所到的“花东”,跟随他们到了现场。
到了现场,令朱歧祥惊讶的是,此“花东”非彼“花东”。他愣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人:“安阳到底有几个花东?”得到的回答是“有好多”。
在研究中,朱歧祥非常看重“第一手的东西”和“最原生态的材料。”他说,“了解一个汉字与办一个案子是同样的方式。我是一个求证的人,希望掌握事实的真相,别人跟我说的我不会完全相信,而是会有一点怀疑和保留,眼见为实嘛!”
“我们面对或者了解甲骨文,其实并不困难。我们从事任何研究就是将心比心,必须要用当事人的心灵,去思考其所建构的种种理论或发明。更何况,这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文化遗产,我们更应该用喜悦的心灵去接受它。”朱歧祥称。
“像我们研究甲骨文,我们必须要用殷商人的思维去研究甲骨文。当然表达的时候,要用简单的语言、清晰的概念,以及科学的方法。”
朱歧祥坚信,“古人留下来的文字,没那么复杂。甲骨文只是殷商时期的物质文明、生活记录,我们只要用一颗平实的心,还它一个本来面目就好。”
在治甲骨学的方法论上,朱歧祥更看重“小学”的功底。“小学是什么?它是文字、音韵、训诂的统称。没有‘小学’就没有经学,没有经学就没有古典。这是清儒告诉我们的方法,而清儒是古往今来读书最严谨的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