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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的背后并非只有沈从文
//www.workercn.cn2017-05-19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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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这是汪曾祺在《人间草木》中写下的话。

  提起汪曾祺,人们会想到他是沈从文先生的高足,京派第四代作家的代表,但从文学成就看,汪不如沈。其中原因很多,但有一条常被忽视:在沈之外,汪曾祺另有师法,故汪的写作更丰富也更中性,却也损失了极端之美。

  “水厄囊空亦可赊,枯肠三碗嗑葵花。昆明七载成何事?一束光阴付苦茶。”汪曾祺的这种心态,沈从文很难拥有。如果说道家思想融入了沈从文先生的灵魂,则汪曾祺多有缘儒入道的色彩。

  沈从文与汪曾祺一生彼此揄扬,但1949年初,沈曾写道:“金隄、(汪)曾祺、王逊都完全如女性,不能商量大事,要他设法也不肯。”可见沈、汪不尽同。

  汪曾祺先生已去世20年,直到今天,真正读懂他的人仍不算多。

  1 被两本书定了终身

  汪曾祺是江苏高邮人,据他的子女说,汪家当时“算是殷实人家,有两百多间房、两千多亩地和两家中药店、一家布店”。

  汪曾祺3岁丧母,一直与父亲同睡。怕他长不大,家人给他认了好几个干妈,还在寺庙、道观里记名,法名“海鳖”。

  小学毕业后,汪曾祺到江阴投考南菁中学,宾馆中多臭虫,他的父亲便用蜡烛的油滴杀臭虫,第二天早晨,汪曾祺醒来,见席上多蜡滴,始知父亲一夜未睡。

  汪曾祺初中时数学成绩差,他的老师评价说:“阁下的几何,乃桐城派几何。”因他经常跳过论证步骤,直接得出结论。汪曾祺晚年曾写诗说:“我事写作,原因无它/从小到大,数学不佳。”

  汪曾祺从小在爱的环境中长大,对爱更敏感,以至于他后来评价沈从文说:“他对生活,对人,对祖国的山河草木都充满感情,对什么都爱着,用一颗蔼然仁者之心爱着。”而忽视了沈从文小说中的冷酷与绝望。

  对沈从文式的“乡下人”,汪曾祺亦不太熟悉。1957年,单位为凑满名额,将汪划为“右派”,下放到湖南张家界农村,汪曾祺这才“比较切近地观察了农民,比较地知道中国的农村,中国的农民是怎么一回事。”

  1937年,日军占领江南,汪曾祺一度在乡间小庵(他后来将此庵写入小说《受戒》)躲了半年,除准备高考的书籍外,只带两本书,即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和《沈从文小说选》。汪称:“说得夸张一点,可以说这两本书定了我的终身。”

  2 费半天劲还是被西南联大除名

  1939年,汪曾祺如愿考入西南联大国文系,但在校成绩极差。

  学《西洋通史》时,汪曾祺精绘一张马其顿帝国版图,以充作业,被老师评为“美术价值甚高,学术价值全无”,结果第一学期该门考试仅得37分,如第二学期考不到83分以上(即平均60分),只能挂科。结果汪考试时拉了两名历史系同学在旁,居然抄了个85分。

  汪曾祺上任何课都不记笔记,大二考英语前,因熬夜抄同学笔记,考试当天一睡不醒,得了零分。

  汪曾祺经常逃课,去昆明城泡茶馆,即“听他们的戏,喝他们的酒,害他们的病,种他们的花;日常如此,不以为意”。罗常培曾劝系主任朱自清收汪当助教,朱自清说:“汪曾祺连我的课都不上,我怎么能要他当助教?”

  体育老师马约翰也很反感汪曾祺,给了汪一个不及格。汪曾祺不得不比同学多留校一年,后又因毕业时不服从分配(给美军当翻译),被开除学籍。

  闻一多很欣赏汪曾祺,常给他打最高分。一次同学让汪代笔写了篇作文,闻读后大悦,称赞说:“比汪曾祺写得还好。”但汪曾祺对闻颇有微词,认为他太关心政治。

  上大二时,沈从文成了汪曾祺的老师,沈共开了3门课,即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每门课一学年。汪曾祺后来说:“讲得很糟,可以说沈先生不会讲课。”但汪曾祺从没逃过沈的课。

  3 给汪曾祺的习作打了120分

  汪曾祺说:“我……一九四〇年就发表小说了。”“那是沈从文先生所开‘各体文习作’课上的作业,经沈先生介绍出去的。”

  据学者李光荣考证,汪曾祺最早一篇小说为《钓》,发表在1940年6月的《中央日报·平明》上,此时沈从文还没教汪。《平明》的负责人凤子与沈从文相熟,编辑程应镠还是沈推荐上任的,加上沈后来多次向媒体推荐汪的小说,汪曾祺可能因此而误记。

  沈从文在西南联大的日子不太好过,当时还是学生的著名诗人穆旦(查良铮)说:“沈从文这样的人到联大来教书,就是杨振声这样没有眼光的人引荐来的。”此前沈曾作为嘉宾到西南联大演讲,现场便有学生“愤然离去”。

  在教学中,沈从文特别鼓励学生“自由写”,除给出长篇点评外,还援引名著中近似段落,加以对照,汪曾祺感到受益匪浅。沈从文对汪也很欣赏,在给施蛰存的信中,沈写道:“新作家联大方面出了不少,很有几个好的。有个汪曾祺,将来必有大成就。”

  林蒲、穆旦、辛代、杜运燮、郑敏、袁可嘉等人也上过沈从文的课,但沈对汪曾祺另眼相看,汪的小说《灯下》《小学校的钟声》等都是沈推荐发表的,沈还曾给汪的一篇课堂习作打了120分。直到1965年,沈从文还认为:“我可惜年老了,也无学校可去,不然,若教作文,教写短篇小说,也许还会再教出几个汪曾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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