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内容_页头
 
当前位置:中工网人物频道百姓故事-正文
空心村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图)
//www.workercn.cn2016-11-16来源: 中国青年报
分享到:更多

  为了让村子里的人看得懂前卫的舞蹈,城里的演员提前一周驻村调研、创作。演出那天,坐在角落里的老婆婆看得出神,听到唱了几十年的祈雨歌谣,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围观的妇女却一边用花棉袄把自己裹严实,一边指指点点,“这群小年轻,真抗冻!”

  人们甚至不明白,牟昌非为什么要搞这么个艺术节。在大多数人眼中,他从镇里的初中,读到区里的高中,再去城市读大学。回到老家所在的潍坊市,也都是待在美术馆、工作室干些“有文化的活儿”。

  他曾经念叨着“村子回不去了”,发誓哪怕贷款也要五年内在城里买房,连想念他的父母,也很少对他说“回来看看”,大部分时间都是嘱托“好好在城里干”。

  家里的脆弱只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去年秋天回家帮父亲卖梨,牟昌非在乡间小道颠簸了好几天也找不到销路。最后,崩溃的牟昌非只能“贱卖”,整车梨只换出几张薄薄的票子。父亲叹口气,一点都不意外。

  其实爷俩都清楚,村里真正赚钱的是种大棚。 “两个人搭伙,一年赚二十万元没问题,车子房子都有了”。上世纪90年代村里就有一批男人出去考察,知道这是个出路,就是太累,不是年轻人干不了。

  当爹的一度把希望寄托在牟昌非身上,他拒绝了。整个村都没几个年轻人愿意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做这些机械、繁重的农活。

  牟昌非说,“哪怕我们自己都觉得,‘庄稼人’不是职业,而是身份,一个不体面的身份。”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家乡,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发现,即使是周末,村里也难见几个后生。过年时,在北京、青岛务工的男人总是宴席上的主角,被众人称赞,正月里的牌局也绕不开“组团出去赚钱”的话题。过完正月十五,村小总会又少几个孩子,都跟父母转学去了外地。

  小时候热热闹闹的村子,如今只剩下瘫坐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牟昌非记得,自己“小时候偷鸡摸狗,被大人追着满村跑”,可是如今他也发现,这些小时候让人敬畏的面孔,“瘦得像根柴火杆”,甚至和生人说话都带着乞求的语气。

  “庄里剩下的人都怎么过?”牟昌非意识到,这个只剩下老人的村子如果没人在乎,早晚会塌掉。

  他想到用戏剧节把年轻人吸引回来,哪怕就多看一眼。牟昌非和父亲为此把自家梨园开辟成了舞台。想不到,这场玩闹似的活动如同石头砸进水面,“一下就起了波澜”。

  今年春天第一季,表演当天下着瓢泼大雨,百十个观众打着伞踩进泥泞的土地里。五亩半的梨园里,树和树之间都塞满了人,雪白的梨花被挤得落了一地。从农村走出来的老板单刀直入地问,“秋天还做不做?需要钱和我说。”

  参与、帮助的人多了,牟昌非在这泥巴地里越陷越深。他开始设想,乡村戏剧节能不能作为一场改革,在举办的过程中完成乡村建设。最关键的是,让村里的年轻人看到,可以把村子建设得像城市那样有吸引力,而不是一味逃离故土,好的坏的都抛掉。

  村里的老百姓并不理解牟昌非的这些想法。他去敲乡亲的门,问能不能容几个演员住宿洗澡。有人干脆地拒绝,还有人起初答应得好,可真安排演员去了,女主人却把演戏的小姑娘堵在浴室里要钱。

  类似的麻烦多了,牟昌非给每户帮衬过自己的人家都送去一箱梨,结果把自家五亩半梨园摘了个精光。

  “乡亲们可不觉得你要改变村子,就是大家的事,热心帮你都是看个人的面子,人情全都记在账上。”牟昌非说,一场活动,把父母积攒下来的,自己将来结婚的人情都用光了。更多旁观的村民觉着,“哪怕忙到半夜,那也是他自己的业绩。”

  戏剧节开幕那天,演员穿着纱衣纱裤,在三轮车上搭起人墙,穿行在牟家院村的大集上。最高处的年轻小伙一边挥舞红旗,一边用唱腔喊出“有戏!有戏!”激起四面的鼓掌叫好。可是很快,农妇突兀的叫骂声追了过来——哪个穷鬼住俺家弄坏了俺家淋浴喷头?

1 2 3 共3页

[保存]     [全文浏览]     [ ]     [打印]     [关闭]     [我要留言]     [推荐朋友]     [返回首页]
详细内容_右侧栏目
详细内容_页尾
扫码关注

中工网微信


中工网微博


中工网抖音


工人日报
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