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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原:希望孩子 继承我的非功利写作
//www.workercn.cn2017-09-05来源: 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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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一直重复儿童文学创作

  读+:一个先锋文学作家,突然跨界去写儿童文学,想来会不会不可思议?

  马原:因为8年以前又做了父亲,这个特别的原因,让我在小儿子马格2岁多的时候就开始为他写童话。因为生活确实离童话很近,天时地利吧。

  我家在南糯山上,被原始森林和茶林围绕。每天跟我相伴的,除了日常的鸡犬之声,还有很多不熟悉的邻居们,有松鼠、竹鼠,有山上的螃蟹。竹鼠胖乎乎的,在我心里,它们全是我的邻居。

  给马格写的童话三部曲,第一部《湾格花原》,有点形而上,是中国版《小王子》类型的哲思童话。第二部《砖红色屋顶》,有点形而下,是真正发生在家里猫狗身上的事情。家里最多的时候,养了一百多只鸡,三只狗,几只鹅。第三部《三眼叔叔和他的灰鹅》,比较追求大规模叙事。我不知道安徒生童话哪些是为孩子写的,我的童话三部曲,是作为父亲送给马格的礼物。他这一辈子不管未来如何,除了肉身,还有几部大书。

  读+:知名作家转型写儿童文学,也是时下文学圈热点,究其原因,是童书市场太火,还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马原:我隐居山上,离文坛状态有点远,并未关注其他作家作品。我个人的儿童文学创作,在《三眼叔叔和他的灰鹅》之后,就想结束,罢笔了。既然童话的尝试已经完成,我不想一直复制下去。

  读+:马格喜欢你的作品吗?

  马原:最初的时候是不可能懂的。我也不希望他早慧,所以不给他报任何早教班,7岁半才让他上学。早上学对孩子是灾难,多了一年晚年,少了一年童年。随着年龄增长,能理解多少就多少。

  读+:你借三眼叔叔之口,表达了亲朋对孩子未来的担忧,担心他在自然童话中长大后,没法适应都市竞争,你会为此焦虑吗?

  马原:我前些时候参加杭州一个国际学校的开幕式,发现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坐不住,特别散漫,受过教化的大孩子最守规矩。但没受过教化的,最散漫也最烂漫。所以希望马格活在大自然里。但周围的朋友,会非常不客气地质问孩子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意愿,接受这种不合常理的生活?在他们眼里,这也是一种违反自然。

  对于马格的教育,我只希望他学好语言,喜欢阅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假使将来因为不会耍心机,在人际交往中处于弱势,也可以不去竞争。可以学植物、动物、昆虫类学科。

  我这辈子没有得过任何文学奖

  读+:你说在60岁以后,你的偶像是美国自然主义作家利奥波德,这是否意味着你的创作从现实转向自然?

  马原:利奥波德是和梭罗齐名的作家,他的作品《沙乡年鉴》都是写旷野,写大山,文字中充满了智慧。我现在面对的生活,是一片古老的茶山,我自己有一片林子,不知道有没有千年,应该有几百年了。在我上山的这些年里,我慢慢地习惯了和古树交谈。山上的生活简单乏味,却让我有思考的空间,我自然成了自然主义作家。我为居住的哈尼族山寨写的《姑娘寨》,探讨的还是自然和众生。

  环境所致,我个人的兴趣爱好,也越来越移向自然,离人和人之间的利益纠缠,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在大自然里,植物的智慧高于动物,人类最大的智慧是长生不老,努力多活。一棵树可以活过4000年。所谓不死,树木轻易做到了。

  读+:《三眼叔叔和他的灰鹅》里,是动物最先发现入侵者,这是故意设计的吗?

  马原:你能感受到这个我非常开心。这不是有意设计,知觉系统里,动物神经比人发达。我家里养了猫、狗、鸡、鹅,还有些不是我们豢养的,如蜜蜂、蚂蚁、蛇,它们一定比我们的知觉灵敏。当家里来了入侵者,它们早就知道,人是最后知道的。人是最新的物种,蟑螂都有3亿年了。

  读+:你的大儿子马大湾出版了两部长篇,你会关注年轻一代的写作,并给他一些忠告吗?

  马原:马大湾在国外呆了十几年,在德国学的是数学,从小我就不让他接触写作,不愿他复制我的人生。如果写小说是我和儿子的宿命,不可逆转,我希望他继承我的非功利写作。

  通常人们都说马原是著名作家,但我这一辈子,没得过任何文学奖,虽然有些得奖者未必比我写得好。这是一个评奖的时代,但我的写作,从最初到现在,一直是无功利状态。我热衷探究我和世界的关系,人和自然的关系,这样的人生格局,伴随了我65年,是我写作的动力和乐趣,并让我满足,欣喜。

  如果写作是孩子们的宿命,我希望把我毕生的感悟传给他们,那就是亲近自然,在生灵奥秘里获得乐趣。我的动手、动脑能力都强,会盖房子,挖池塘,希望两个孩子也能继承这一点。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

  读+:蛮不讲理的围观者,真的会出现在你的隐居生活中吗?

  马原:危险的入侵者经常发生。2013年,我刚上山不久,就被一群恶徒叫出来殴打至晕迷。我本意想过隐居生活,但对媒体没法持拒绝的立场,只好对所有的采访都被动配合。这个结果,导致我这个家为众人所知。喊你一声马老师,你就得作陪,随时就会有一群人,进到院子,参观留影。他们是带着文学敬仰专程来拜访,你拒绝便是不近人情,这已经变成我生活中最大的困扰。

  这次我是借三眼叔叔之口,道出由拒绝带来的仇恨。在《九叔训老婆》里,我专门拍了一则“客人看过来”,当病友、文学仰慕者一拨拨来,确实不堪其扰,我后来迫不得已,在大门上挂了锁。

  读+:你这种类似古代文人的归隐雅趣,在当下也是一种奢侈吧?

  马原:奢侈吗?卖掉一线城市的洗手间,就可以达成,关键是你是否舍得。这确实是我一生中最自在的时间,活得特别起劲。我55岁生了一场大病,生死之外,没什么大事。这里太美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也不超过25摄氏度。我有自己的山泉水,有自造的钟楼,高兴时就去撞钟听钟声。

  《三眼叔叔和他的灰鹅》,展现的就是我当下的生活,我只是借了三眼叔叔这个外视角,看马老师今天的生活、孩子的生活,不承载社会教化功能,一切交给读者感悟。我的日子散漫,身体也越来越好。受益于大自然的滋养,我也许能慢慢活成一棵树。

  读+:从《牛鬼蛇神》到《三眼叔叔和他的灰鹅》,你一直不吝向太太表达丰沛的爱意,有读者因此说,这世上多了一个幸福的男人,少了一个伟大的作家,你认同吗?

  马原:我一直认为《牛鬼蛇神》是我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本书,是我循着我自己的年龄线,为40多年人生立传。我一辈子最自豪的事情是遇见我现在的老婆,给我老婆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在一起10年啦,每天都在谈恋爱。

  至于文学成就,当年和我一起开始写作的,曾经有一些人非常红火,更多早就被忘却了。我写了40多年,虽然不是热门作家,但一直被阅读,我对这个成就,非常欣喜。对自己的发挥,表示满意。(记者 周满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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