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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树老哥俩(图)
//www.workercn.cn2017-09-17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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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文其(左)和贾海霞正在合作挑水,这是他们植树时一个常见的劳作场景。 杨书源 摄

  56岁的贾海霞和55岁的贾文其,生活惊人相似:比如,平日都在种树;比如,均以河北省井陉县冶里村的老家作为基本活动范围;又如,手机都请人设定成来电时语音读号码的模式——毕竟,无论对于一位盲人还是一位上肢残疾的人而言,这都是必要的。

  贾文其3岁时,双臂就因触电而被截肢,两只袖管空空地晃荡。贾海霞40岁时在采石场一次爆破事故中,右眼被飞石打中,连带着从小就白内障的左眼,彻底失明。

  15年前,贾文其为了帮助刚失明的贾海霞走出困境,领着他一起在村里荒滩上种树。连他们自已也没想到,一种就是15年。他们互为手、眼,把正常人能干的事情分解配合完成并不断磨合熟练。

  1万多棵树,或密或疏地排布在滩上,共50亩。从冶河中游的荒滩一直蔓延到连接井陉、平山两县城的孙庄大桥,一眼望去,满目的绿。当地生态环境被两位残疾人用小小善念改变了——15年前,风一来,吹皱一地沙,漫天昏黄。

  2014年,贾文其和贾海霞当选“感动河北十大人物”。随后,老哥俩又被评为石家庄市“残疾人自强之星”。省级、国家级乃至国外媒体纷纷来寻找这对深山里的“植树兄弟”。

  然而,去年夏天一场暴雨诱发的洪水,让这片他们种了15年的树林化为乌有……

  “明年他们还会不会种树?”这成为村里人拭目以待的悬念。

  今年开春后,人们发现贾文其又背着贾海霞,拿着植树工具在树林被淹没的地方,从头再来。

  “我们担心地一年不种就荒,就像在和时间赛跑。”贾海霞说。

  洪水一来,种了15年的树没了

  “种了15年的林子,一场洪水都没了。就好像我右眼被石头又打瞎一回。”贾海霞那双几乎只剩眼白的眼睛,定定朝着他和贾文其种下1万多棵树的“遗址”方向望去。

  冶里村村路旁,8月末的午后,阳光刺眼。路边宽阔的荒滩上,弥望的是茂盛的杂草。荒滩靠近村道一侧,还有许多被洪水折断的树干。

  去年也是8月。一场20年一遇的洪灾,在几分钟内吞没了树林。

  贾文其坐在家中,向记者回忆。他的家连院子不足50平方米,药品、报纸、书籍、象棋盘一应在地上展开,方便他用脚抓取。前两年当地政府给了1万元危房改造费,贾文其贴上攒了半辈子的不足3万元积蓄重修房子。

  他家唯一充裕的物资,是矿泉水。“这几年来采访、关心我们的人多,我不想让他们渴着,就常备。”对于这位每月拿低保的残疾人,成箱矿泉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贾文其和贾海霞都记得,一年前洪水来临时,正是他们接受央视《焦点访谈》采访时。被拍摄的洪灾前后景象,仿佛是一场未经导演的曲折故事。

  那天深夜11时,贾文其被窗外一阵“如同当头被泼了一大盆水”的声音惊醒,出门发现四周已成一面汪洋。

  “农田、大桥、树林一下子都没了。”贾文其跑去坡上贾海霞家把他叫醒。两个人在屋子里干坐一整夜……

  贾文其很快恢复镇定,因为他家来了几位实地调研的大学生,“想要推广植树造林,借住一周”。贾文其觉得虽然林子不在了,但宣传植树环保总是好事,于是满脑子想着“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他甚至跑去捡了几口上游人家随洪水漂来的锅子,准备炒菜招待客人。

  贾海霞无事可忙,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好几天。他跑来找贾文其问:“我们整个15年不就白费了?”

  一切,好像回到原点。不过总有些印记,提示着15年并未枉过。

  贾文其用脚一本本地给记者递送了两个抽屉的荣誉证书,都是在植树后获得的。颁奖单位的落款处,标注着国家林业局、当地媒体、私营企业……

  今年7月末,两人受邀去深圳参加一家碳汇投资公司的公益典礼,他们被聘为“绿色公益大使”。

  贾海霞拉着贾文其的衣袖上台,依旧是那身他向厂里工人要来的旧工作服,他想在台上“谈一点问题”——很多地方的树木因为缺少长期养护机制而存活率不高。

  贾海霞在现场倡议:如果全中国的人每年都种活两棵树,一年下来就是很了不起的数字。“我们就可以骄傲地和别人说,我们是绿化大国。”这是贾海霞在心里练了半天的发言。

  贾文其那天用脚写了毛笔字,“绿建未来”。他说,其实他们分不清这些“宣传环保”的场面大小,但凡是呼吁种树的,他们尽量都去。

  我说不想活了,他说咱们种树吧

  “咱们种树吧?”贾海霞至今记得贾文其是叼着烟说的。

  那是15年前一个冬日下午,贾海霞住院3个月刚出院,原本唯一看得见的右眼被医生“判了死刑”。

  贾海霞刚回家时连家门也找不到,而儿子当年只有4岁。一家收入只能靠妻子打零工。那时他常动念自杀,妻子只好把家里的绳索、刀具都藏起。住在贾海霞对门的贾文其决定用一点“实在的法子”来安慰。一听到“种树”,贾海霞像是捡回半条命,缠着贾文其问这问那。

  早在1983年,为贴补家用,贾文其曾以25元买了2棵杨树苗种下。13年后,其中一棵卖了1800元,这让他尝到甜头。

  不过,这是他到目前为止,靠种树赚的唯一一笔钱。种下杨树苗不久后,他又种了大批梧桐树,但1996年的一场洪水把800棵梧桐树冲得片甲不留。

  上世纪90年代,贾文其被选中去唐山残疾人艺术团工作了7年,其间担任5年半团长,每场表演,他的保留项目是用脚写书法。那几年,贾文其每月有1000多元的工资收入,但收到父亲偏瘫的消息后,立刻辞职回家照料。

  两位只能困守乡间的残疾人,如何自救?他们看中冶河中游的一大片荒地。这片地充斥沙子和鹅卵石,少有田地。与人无争的老哥俩选择了一块“最不影响村里其他人”的土地。

  贾文其酷爱历史,他向人介绍荒滩时说:“这里就是古时候韩信背水一战的古战场。我们现在种树也是背水一战。”

  2002年春天,他们和村长签了合同,正式承包。合同上明确写着“不收承包费,树木成林后可自行处理,收入归个人。可如果林地被洪水冲毁,村上不负责赔偿”。

  两人植树采用的是树枝扦插法,从未花钱买过一棵树苗。“这种法子存活率不高,但没啥成本。一棵树苗要花5元,拿不出。”贾文其说。

  每天从8时到16时,是工作时间。为了减少往返时间,他们中午留在地里,不吃饭,只喝水。

  清晨7时许,贾海霞扛上铁锹慢慢从家中走出,下4个滑坡,摸索去找贾文其。贾文其在肩膀上挂个大竹筐,里面放了水桶、钩子、镰刀、锤子……他还准备了扁担,这样贾海霞在相对好走的路上,可以抓住扁担上的链条跟着走。

  到了小桥和田埂边,贾文其弯腰背起贾海霞。这种“组合方式”源于刚种树时一次摔跤的教训——冬天石头上苔藓打滑,贾海霞因为一步没踩稳跌入水里。他只有一件棉服,湿透了,两人就只能停工。

  爬树、砍树枝是贾海霞的任务。爬上十余米的树,他连1分钟都不用。

  贾海霞把树枝捆好,帮贾文其卷裤管;贾文其把树枝和植树工具运到河对岸,再折回背贾海霞过河。数九寒天,贾文其浸泡在河里的裤腿一出河面就结了冰碴子。

  之后,贾海霞需要为扦插的树枝在地上打眼儿;贾文其则负责填土、打水、插树苗。

  2002年,他们种下800多棵柳树,但成活的不到20棵,树苗是缺水被干死的。他们改种相对抗旱的杨树,增加浇灌频率,还开挖沟渠。贾海霞说:“我们挖出1米的沟渠,见水了,就在它旁边种1棵树。”

  等树长到第2年,成活率提升,两人愈发把一年到头的时间都泡在那片地。“夏天割杂草,春天养护树苗,秋天剪枝,冬天挖渠。”贾文其扯着喉咙喊,好像是在艺术团当团长时诵读节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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