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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周末: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我们可以向这段历史学习什么,借鉴什么?
张大春:在这种盛世繁荣的背后,我们可以看到唐朝超乎寻常的包容精神。唐朝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开放的社会?当然算不上,开放社会的标准太高了,但唐朝的宽容精神仍然值得我们今人学习。
它甚至可以让商当时这样地位比较低的阶级,让他们的价值理念上升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层面。儒家提倡什么概念?是四海统一,甚至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但是商人不一样,商人以赚钱为目的,做生意就是要变通,从根本上说它和这个帝国的轴心价值是相矛盾的。但即便如此,唐代还是容许商业活动,容许贸易活动,并且不只是鼓励,还去保护,保护的还不只是汉人。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诚恳的包容四夷各邦的大国风范。
我不赞成用玩的态度来做事
张大春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在家里写作、查资料,午饭后赶到台北News98电台,从下午1点到3点主持广播节目,完了回家买菜做饭。这样的生活节奏已经持续了整整17年。
他的大部分小说,都是抓紧零敲碎打的时间写成的。
一本理论著作《小说稗类》,虽不是鸿篇巨制,但小说家讲小说,尤其将天下小说用东西经纬捋成几条辫子,掰开揉碎,一一道来,“西语教养”着实不一般。
《聆听父亲》是一本传记式小说,他把六大爷留下的70页《家史漫谈》,慢慢铺陈开来,把家族故事推演得扑朔迷离,同时又显出很深的“中文教养”。
《大唐李白》更是一部不像小说的小说。它读起来像是在客观叙述,又像是在说书,就是没有扑鼻而来的“小说气”。它到底是一本什么书?有人说,它是融合了野史、传记、小说、诗论等体裁的“四不像”。
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如是评价,“张大春是目前中文小说界中,最富有创作活力的作者之一。”
解放周末:为什么您的每一部作品都不一样?是刻意而为还是性格使然?
张大春:一个作品的题材或主旨,有时候会决定表现形式。你要表达的主题和所选择的形式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是互相之间比较吻合的,或者说是独一无二的选择。有些作品只能用爱情故事来包装,非得用爱情作为线索才能展开情节。总之,怎么说故事,多半取决于故事是什么。
解放周末:但是您似乎也不愿意重复?
张大春:因为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特的,就像你没办法让所有人穿统一的制服一样。
解放周末:您说过,“小说家不是一辈子就写故事给人看”,您希望通过写小说最终带给读者什么?
张大春:我一般在开始写作时,会先设定好一些问题,也就是读者可能想知道的问题。比如,李白说的一句话,我会想,读者想知道李白这句话背后的逻辑吗?我在电脑上写的每一个字,都在随时随地回答问题。因为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我会选择读者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来解答。
至于我的小说会带给读者一些什么,我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就像《大唐李白》,历史材料的蛛丝马迹、草蛇灰线带我们进入1300年前的世界,体会到数十代以前之人与今日之我何其相异,又何其相似?玩味之余,我相信对于每个当下的读者来说,追思过往,所收获的一定会远远超过“小说会带给我什么”的界定。
解放周末:莫言曾经说过,在台湾作家中,您“最有天分、最不驯,好玩得不得了”。“好玩”是您在写作中的一种有意而为吗?
张大春:事实上,我不大喜欢“好玩”这个词。上世纪80年代,台湾处于一种极度甚至是过度繁荣的境况,当时在台北,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一种张狂的、戏谑的、昂扬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点轻慢。我那时才二三十岁,听到耳边我的朋友们最常讲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好好玩,我们来玩这个吧”。其实他们指的不是娱乐,而是创作、写作或别的工作,他们一律都说成“好玩”。我当时听了反感极了!
因为“好玩”从本质上说,总是缺少一种专注或专业精神。而我认为,对于写作而言,创作者的严肃之心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必刻意以“好玩”来掩饰。我不赞成用玩的态度来做事,因为玩太容易被误会成轻佻和怠慢。所以,我的每一部小说,我的每一次说书,都不是玩出来的,而是精心准备而成的。
人的大脑失去思考能力,这才是更可怕的
张大春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台湾辅仁大学中文系毕业,他从未想过把中文作为自己的终生职业。但兜兜转转,怎么也没转过命运的安排,最后选择了在“古典”二字上安身立命。
他好写旧体诗。几乎每天都写几首,还写诗论。他说,“旧体诗是我生活中很大的一部分,虽然它并没有‘产值’。”
他还写书法。每年春节一到,办公室里几乎所有的门,都会贴上他亲手书写的春联。
因为写书和说书的需要,他读的大量书籍都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文言文。他的《大唐李白》,就让很多读者觉得不是在读小说,而是在补唐史课、诗论课、古汉语文学课。甚至有人说,看此书手头得备一部古汉语辞典。
在传统文化的浸润中,张大春独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他说,自己的日子正越来越接近“凉快舒服”的惬意状态。
解放周末:除了李白,对您影响较大的历史人物还有哪些?
张大春:我不能说他们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但是有三个人的作品,只要我眼睛看到就会停留下来,肯定不会错过。一个是庄子,一个是杜甫,一个是苏东坡。
庄子是我读研究生时曾经研究的课题对象。苏东坡对我来说有一种非常奇特的亲近感,他一辈子被贬官,但越被贬,文章就写得越好。我自己写诗,则严格按照格律来写,因为固守格律是我们这一代写诗的人不能回避的基本锻炼,哪怕到100岁,我还是会严格按照格律来写诗。这就是我推崇杜甫的理由,因为他是格律诗写得最好的诗人。
解放周末:有这样一种现象,一些人在年轻时对中国传统文化非常反叛,对西方文化非常推崇,可是到了中年以后又会不自觉地回到传统中去。
张大春:是的,我也有这样的经历。1975年9月我考进大学,从1976年到1986年10年左右的时间里,也就是在我满30岁之前,我读了大量西方最新的语言学、文学方面的书籍。我因为是在一家天主教学校念小学,所以英语很好,毕业后又在大学里待了8年,去图书馆非常方便,所以那时疯狂地吸收各种西方流行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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