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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超 :《长江图》是一首电影诗(图)
//www.workercn.cn2016-09-22来源: 天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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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现存的最后一部胶片电影

  想在银幕上呈现重彩水墨的质感

  记者:《长江图》的宣传语是“中国现存的最后一部胶片电影”,为什么要用胶片拍摄?

  杨超:当时也是一个咬牙的选择。宾哥(李屏宾)喜欢胶片,我自己以前的几个作品也都是用胶片拍的,但如果仅仅出于胶片情结去选择胶片,那就太疯狂了,不仅仅是资金投入的增加,洗印厂已经没有了,华柯是北京唯一一家能洗印胶片的厂家,也已经濒临停业。那时候我们在长江上拍摄,我们的船从上海开到宜宾,不断在运动中,每次拍完一批胶片,都要有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下船,赶汽车、赶飞机到北京,冲洗完之后,问我们到哪里了,再带回船上给我们看。这套流程超复杂、超繁琐,所以不可能因为一个情结去做这样的选择。

  记者:但还是坚持用胶片拍摄?胶片和数字拍摄的差别在哪儿?

  杨超:我跟宾哥讨论过,从一开始就想用顶级的影像拍出长江那种重彩水墨的感觉。在这一点上我和宾哥高度一致。他也是一个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精深研究的摄影师,他说,如果我们拍别的,可以选择数字拍摄,没问题,但是如果拍长江,我们应该用胶片拍。他列出了许多理由,我记得其中一个是我们有大量的舱内舱外,屋内屋外的景深镜头,要拍出屋内暗的光线和屋外极暗的光线的光比差异、明暗对比过渡的层次,胶片要比数字强很多。数字过渡的坡度非常陡峭,胶片则是非常平缓滑过来的,特别像中国传统水墨画中不同层次的黑、灰、浅灰、白这样的过渡。第二个理由是长江的江面上有雾、雾霾、水汽和各种层层叠叠的颗粒物,这非常符合胶片的颗粒感,拍出这种从细颗粒到粗颗粒的过渡,以及从暖色调到冷色调的过渡,胶片也比数字要平滑得多。

  记者:就是说用胶片拍出来的东西才能更接近于水墨的质感。

  杨超:如果用数字拍的话,影像会显得非常锐,可能对比较Low(低水平)的摄影师来说比较好看,因为高清晰,高反差,特别鲜亮。但水墨画不是这样的。虽然这是一个色调很冷的电影,但胶片的光感是暖的,很柔。胶片的曝光更接近于人眼睛的感光,数字记录的是最亮的高光,胶片记录的信息量没有数字那么大。有时候人眼是不愿意接受太多细节的,就像音乐里面有Lo-Fi(低保真)的潮流,Lo-Fi反而比Hi-Fi(高保真)更好看。我在最初拍摄采风短片的时候也意识到这一点,要想呈现出最像水墨的质感,就要舍弃很多信息量。Lo-Fi就是这种效果,只能看到一个形,像写意一样,一旦清晰,可能就没那么舒服了。

  记者:长江上哪一个画面给您留下的印象最深?

  杨超:有一个画面,三重山,一条船,是宾哥在现场用机器自己找出来的。他让我看监视器,我一看就呆住了,胶片的监视器是模拟信号的,大量细节全都略去了,我好像看到了一幅傅抱石的画,船还在动,空气还在动。我说宾哥赶紧拍吧,他说拍什么,咱们的船还没到。我马上去调度船,又用了一个小时,他用一个250mm焦距的变焦镜头,推到极限后,把层层空气压缩到视角里,拍到了那个画面。但说实话我觉得正片的效果不如当时现场好,我一直怀念在模拟监视器里看到的画面。

  《长江图》开机是2012年1月3日,我们从上海出发,三条船,逆流而上,边拍边航行。走到四川泸州市的时候,2012年3月7日,钱花光了,剧组解散。我把我们拍出来的这些东西剪成片花,拿着它去找钱,最后王彧和另外一位投资人拍马赶到,在2013年10月我们开始第二次拍摄,大约又拍了15天。2013年底全部拍完,2014年、2015年都是在不断地剪辑。

  其实我对中途停机有一种心理防御,或者说我比较皮实吧。我以前的电影《旅程》也是拍得“天怒人怨”,经历了“炸组”,制片组“起义”,来反抗以杨超为首的“反动派”,导致我们停机10天,很精彩的故事。因为当时我们是在湖北的浠水县,后来同伴们说起来就叫它“浠水起义”。田壮壮导演是我的监制,他在北京给我打电话说,你行吗,不行我去帮你“镇压”一下?我说,壮爷不用,我还行。我们改剧本,调整方式,继续拍摄。拍完之后也是把钱都耗光了,没钱做后期。那时候非线编辑已成主流,壮壮导演说,非线你也别想了,现在我能掌握的唯一资源就是北影厂的手摇剪接,你自己去玩儿吧。我们就在北影厂的一间屋子里手摇剪片,胶片必须以每秒24格匀速滑过,一旦快或者慢,声音就变了。我和剪接师两个人训练出了非常精准的手法,可以一边干别的事一边剪片子。

  现在回想《长江图》的诞生,虽然有点儿出人意料,但也算正常。这是一个挺疯狂的电影,不在模式内,也没有试图去按照某种模式去讨好观众,所以在那个时期的市场上能得到1000多万元的资金,已经很幸运了。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一边做剪辑一边想,问题不在于电影市场和电影界对艺术电影不支持,而在于你拍得没有那么好啊,你准备得没有那么充分啊,其实我们应该做得再好一些。我一般习惯于这么想,我就一直在不断剪出新的版本给王彧看。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这个电影中,一直没走出来。王彧说,咱们先放一下,你去旅行,先不管这个事,以后每年抽出一个月,剪一回,咱打出5年、10年的预算。我当时还是比较意外他能这么说,让我想起被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逼死的那个制片人。

  我觉得,艺术电影对市场来说不单单是一种情怀。我举个例子,谷歌公司有一个Google X实验室,研究一些暂时看不到商业价值,但未来对人类有重大意义的,比如智能眼镜、无人驾驶汽车、太空电梯、克服艾滋病、克服癌症这样的事。谷歌赚的钱十分之一都干这事儿,从全球各大院校搜罗精英人才,没有任何经济效益。谷歌疯了吗?我觉得艺术电影就是电影界的Google X。艺术电影负责给这个行业、这门艺术提供新的语言、新的形式、新的题材、新的感觉。如果艺术电影不去探索,电影行业一定会越来越模式化,越来越僵化。一个健康的电影市场,一定是要把艺术电影当做一个功能性的东西,可不是情怀两个字可以概括的,投资人不是发慈悲去投入艺术电影,大家都知道艺术电影对这个行业的长久发展是有重要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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