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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洁若“我们要比他们活得更长久”(图)
//www.workercn.cn2017-03-21来源: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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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谈

  青睐:很高兴今天邀请到90岁的文洁若老师做客我们的讲座。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我去他们家里,看到萧老师跟文老师做翻译工作跟车间一样的:房间里挂了一根绳,绳上挂着很多小夹子,一人译完,即夹在绳上,呼啦一拽,文稿即滑到另一人身边,这位再把文稿取下修改,两个人是这样的一种工作方法。两位老师晚年更是完成了《尤利西斯》的翻译,在中国文化史上是件很巨大的事件。当年翻译的时候有什么故事吗?

  文洁若:我翻头一道,我管“信”,还加注,需要查很多字典。萧乾管“达、雅”,因为他是写文章的人。达呢,是达到了理解程度。雅就是润色,把最初的翻译稿提高一些水平。我们分工合作的故事曾发表在报纸上,发表以后,人家就看出我们是怎么合译的,后来也都得到首肯。

  青睐:我记得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我采访萧乾老师和文洁若老师,他们两个人给我描述唐山农场劳改,萧乾老师拿小脸盆去打菜,菜都冒尖的啊,当时劳动量很大,那个时候您什么感觉?

  文洁若:1959年他到唐山柏各庄农场劳动,劳动期间我就看他两次。头一次呢,还可以买到核桃,带壳的,我就让儿子把那壳一个个敲碎了,给爸爸带去,也还有一些葡萄干什么的都给带去了。第二次呢,是3年困难时期,什么也买不到了,我就只好给他买了几瓶药酒,结果他稀里糊涂地就天天喝药酒,这样糟糕了啊,肾出问题了,后来就一直很小心,别吃太油腻的东西。我也没辙呀,他病倒了,回北京,我去接他,结果他从车站的另外一个门出去了,我都不知道,在北京站守了半天没见到他。回家后就挑了几担井水,把他带回来的几大盆脏衣服洗了。

  1960年,他在农场每天都能吃到大米,可是在北京大米已经买不到了。所以我去农场探亲还有得吃。我常给他一些鼓励,我说你这帽子右派不会一辈子在你头上是吧?后来,他摘了帽子,1980年他拿到了真正的改正书,所以他挺高兴。

  青睐:萧乾老师住院时我去看他,萧乾老师床旁边放了一张钢丝床,文老师陪在病房里面弄吃弄喝,聊天时,萧老师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我就跟文老师聊聊,聊到一半的时候萧乾老师又醒来了,他经常还能就接着我俩的话题继续聊。我觉得他们两个老人真是很传奇,他们的故事可以讲得很多。萧乾老师晚年生活就是靠文老师很细心的照顾啊。“文革”中萧乾曾遇到很多难坎,遇到绝望,都是靠文老师支撑下来。

  文洁若:萧乾“文革”欲自杀那次是夏天,我姐姐、姐夫跟我两个孩子,都在家,可是躲在小屋里不敢出来,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父亲怎么回事。因为我也不在家,他们给我当作反革命说我里通外国,正在挨批斗。街道上的一个积极分子看见萧乾“躺”在地上睡得呼呼得不像样,他就赶快到出版社报告包括这件事,后来出版社有一个工人叫付建业,当时他就蹬一个平板车,把萧乾拉到隆福医院去抢救。嗯,大夫说你是右派,所以不能给你报销,唉,花了15块钱。

  青睐:萧乾老师曾跟我说啊,“文革”时曾觉得活下去没意义,先喝下整瓶安眠药,然后再去触电,但是那个地方有水,他怕家里人去抢救他的时候遇水会触电,就用黑板写了“有电”两个字。后来文老师说了一句话,让萧乾老师彻底地改观了,当时文老师用外语说,“我们要比他们活得更长久,因为我们是人。”

  文洁若:对,萧乾得到了鼓舞,我当时说We must outlive them all!我们要活过他们,他们是指“四人帮”那些人,不是指好人。萧乾说天塌了,天塌了,我说天塌了地顶着,能塌到哪里去呢。天怎么能塌呢,都是空气,呵呵。所以后来他就放心了,后来一下子彻底打消了死的念头了。

  青睐:以前跟萧乾老师聊天的时候,他就经常笑眯眯看着文老师,两位老师从困苦中一路过来的。萧乾老师曾说1973年的时候曾找了个门洞房,只有8平方米。

  文洁若:这个门洞后来改成萧乾的工作室,可是因为摆不下我的桌子,所以我一直住在办公室。萧乾有书桌,我也得有书桌啊,所以既然不能够容下我的桌子,我只好住办公室,一住就是10年。一直到分到复兴门外大街这房子,我才回到家里来住,并且一直住到今天。当时我白天在出版社工作,业余翻译,在出版社我效率更好。那时候白天工作,晚上突击,8天内翻译了3万字,把《光枝的初恋》突击翻译出来了。让萧乾翻译《尤利西斯》时,萧乾说:“钱钟书都不敢翻,我怎么敢翻?”后来我说:“嗯,我可以支持你,我管信,你管达雅不就完了吗?没问题,能搞完。”就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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