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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和时间赛跑 我挺焦虑的(图)
//www.workercn.cn2015-07-10来源: 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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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过去一个未来

  解放周末:有人认为,现在的昆曲为了迎合观众,越来越往通俗的方向走,这就可能丢掉一些传统文化的特质。事实上,类似这样的失败例子的确不少。

  张军:对。我看过一个昆曲,其中有句台词“这是一把射向你心灵的箭”,我听了以后,差点没钻到椅子下面去。这样改昆曲的词,不等于革了昆曲自己的命嘛?

  解放周末:那么,您认为对当下昆曲的创新而言,怎样才是既“不革自己的命”,又能真正地推陈出新、生生不息?

  张军:我认为,对昆曲的传统本质,这是必须要敬畏,不能亵渎的。同时,昆曲又不能只有一个模样,艺术的伟大在于百花齐放。因此,在昆曲的表演艺术上,我们要宽容每一个演员的不同特质与尝试,要接纳每一种求新的方式与表达,要理解每一个人对昆曲的独特感受与追求。这样昆曲舞台才会丰富多彩,才会活力四射。毕竟,昆曲不可能都是一个样子的。

  解放周末:你们又为什么敢说“《春江花月夜》,在这个时代里昆曲最好的样子”?

  张军:我所期待的是,昆曲可以扎扎实实地回到我们的生活中来,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说它是在这个时代里昆曲最好的样子。

  就像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用“当代昆曲”这个说法,而不用“原创昆曲”、“新编昆曲”呢?我说,这是出于三个层面的理解。第一,面对600岁的昆曲立于当下的表达,我们第一要做的是什么?昆曲的基础是它的文本,而编剧罗周的文本为这个戏的当代性诠释做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它的故事、文学、曲牌的好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二,是导演的当代性舞台呈现。李小平导演非常丰富的舞台剧经验,也为这个戏带来了不少当代属性的创意。第三,也是我最看重的一点,如果当代人只是对昆曲进行所谓的保护、扶持、抢救,那么昆曲终究死路一条。昆曲只有扎根当代,在今天生长出时下的样子,并且是受欢迎的,才是真正的活色生香。

  解放周末:所以,当昆曲这一古老的剧种前面加上“当代”的时候,它已不仅仅是一个时空概念,同时被赋予昆曲的是着眼于当代生活的艺术价值。

  张军:余秋雨教授之所以说昆曲是主宰了中华民族两百年审美的一个艺术,原因就是在明朝时它就是当时生活的一部分。那么,今天我这个从事昆曲艺术那么多年的人,也为这个戏花了半年时间和当代的观众不断交流,目的就是希望昆曲能够成为这些来看戏的人的生活的一部分。可以说,这是一次张扬我们热烈期盼的出发,这是一个深埋当代心愿的开始。并且,在我们看来,只要出发与开始,就是最好的样子。

  解放周末:这不由让人联想到近年来您系列昆曲讲座的一个主题:给过去一个未来。

  张军:我特别喜欢这个提法。过去是什么?过去是风雅,是声声慢,是至情至性;未来是什么?未来是非遗,是新水磨,是品味典范。昆曲人在戏里灌注他们的梦想与光阴,昆曲则在昆曲人一折一折、一出一出的努力中,焕发鲜活的生命力。

  解放周末:这些年来青春版《牡丹亭》不断走向世界,去年年底以1.3亿元打造的苏州昆剧院新院落成,昆曲电影《红楼梦》上映……这些关于昆曲的新闻,所传递的也正是关乎昆曲未来的讯息。

  张军:可以说,这些都代表了当代人为昆曲命运所作的尝试与努力,简单来说就是触碰昆曲的过去、演绎昆曲的当下、畅想昆曲的未来。

  《牡丹亭》和鸭脖子

  解放周末:曾经有一位武汉的大学生,为了感谢您请她看园林版《牡丹亭》,带来一包鸭脖子作为回赠。《牡丹亭》与鸭脖子如同一对奇妙的隐喻,在鸭脖子所象征的快餐文化时代的浓油赤酱、重口味中,昆曲恰恰是一种别样的清淡。

  张军:那个武汉学生网名叫“徘句小生”,我偶然地看到了她的留言,知道她想看《牡丹亭》,我想她是在校学生,没什么钱,就说请她看吧。结果,她就说要请我吃武汉出名的鸭脖子。有一天,演出结束后,她真的给我送鸭脖子来了。遇见这样的粉丝,我真的很感动。

  在我看来,《牡丹亭》是生活的真实,鸭脖子也是生活的真实,它们虽然各有各的滋味,却都是现代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一部分,都值得品味与珍惜。

  解放周末:中国戏曲最好的精神,讲究的是写意,一挥手千军万马,一转身万水千山。如今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生活如此具体现实,我们为什么还需要一出写意、舒缓的昆曲?

  张军:戏剧和剧场空间能带给我们特别的心灵时刻。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已无比真实具体,还那么匆匆忙忙。而在昆曲时空之中,却有着与生活那么不一样的体验,宁静、超然。

  就像我等《春江花月夜》这个本子等了那么多年,急也急不来,就让时间悠悠地把它带来吧。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罗怀臻老师看了这部戏说,它不解决当下的问题,但是它能让人有心灵的呼应。我想,这就是昆曲艺术在当代的一个积极意义。

  解放周末:它虽然不与生活的现实发生直接的联系,却可以与人们的精神产生深刻的关联。

  张军:对心灵的关照比对生活的关照,更意义深远。就像我做这出戏,也是每时每刻在面对自己人生的执念和对生死的探讨。

  有一次,导演跟我讲,张若虚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个跟时间赛跑的人。我们从事昆曲艺术的人,不也是在跟时间赛跑嘛。因为,我们在舞台上的生涯是屈指可数、可以计算的。所以,当我在舞台上感受张若虚的时候,就像感受自己面对昆曲的状态。这让我觉得,昆曲舞台所映照出的并非只是表演的技巧,更多的是心灵的抚慰和思索,走下舞台,再回过头面对生活的林林总总时,总会多一重启示。

  解放周末:每个昆曲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而昆曲的未来则尚需时间来成就。在有限与无限之间,您心有焦虑,抑或坦然接受?

  张军:我挺焦虑的。因为我在和时间赛跑。比如,我经常梦到我背不出台词而惊醒。

  解放周末:在舞台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后,还会这样?

  张军:还这样。我挺期盼自己因为昆曲而变得心安理得。但只要还战斗在昆曲的舞台上,我就无法停止焦虑。不过我演出的时候,内心很安静,非常好。

  解放周末:焦虑是否来自传承昆曲的使命感?

  张军:说不清。但我曾经说过,从2011年我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称号的那天起,昆曲不再只是我的职业,更是前所未有的使命。

  解放周末:“昆曲义工”白先勇有一个说法:每一次昆曲演出,不是演戏,而是一次文化的展示。一语道出了昆曲在今天深刻且沉甸甸的涵义。

  张军:站在今天去看600年前的“百戏之祖”,它是一个美丽、一份积淀,也应该是一种可以让我们触及的生命力。虽然昆曲是传统的,但不能像青铜器那样冰冷固化、安身在博物馆里,昆曲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不断去展示它、激活它,这种展示是会呼吸的,更要与这个时代的观众产生共鸣,若干年之后,依然激荡出属于21世纪的回响。

  解放周末:对昆曲命运的探究,最后让我们看到的,恰恰是当代视野里中国传统文化的意义。

  张军:中国人尊崇传统文化的那颗心,从未消逝过。无可否认,现代观众中喜爱昆曲的并不多,但这么多年我走到大学生、走到年轻观众当中去,吹开灰尘,拨云见日,让他们看到了昆曲,他们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心里深藏着一个柔软的地方,而昆曲是点化这个柔软的最好方式。

  当唐诗《春江花月夜》成为同名当代昆曲的时候,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现代演绎,也是上海时下一个引人瞩目的文化事件。

  昆曲自有命运。但当代人面对昆曲以及昆曲所代表的传统文化的目光与姿态,却折射出中华民族面对自我的心理与态度。由此,《春江花月夜》所引发的文化现象,便有了值得探究与追问的普遍意义。

  因为,正如倾力打造此剧的张军在接受《解放周末》专访中所说:“中国人尊崇传统文化的那颗心,从未消逝过。”(记者 黄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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