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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湘与《日出》相伴的最后时光(图)
//www.workercn.cn2015-12-25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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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发 歌剧泰斗北京病逝

  著名作曲家、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金湘,于23日晚在北京病逝,享年80岁。

  金湘是最先将西方近现代作曲技法引入中国歌剧创作中的“泰斗”级中国作曲家,他善于将中国民族民间音乐元素与西方现代作曲技法相融合。上世纪九十年代,由金湘作曲、万方编剧的歌剧《原野》不仅在国内引起轰动,也在美国、德国、瑞士成功上演,成为了第一部被搬上国外舞台的中国歌剧。美国媒体曾给予了高度评价:“《原野》震撼了美国乐坛,是第一部敲开西方歌剧宫殿大门的东方歌剧,也是二十世纪末歌剧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

  金湘的作品体裁广泛,风格多样。从大型歌剧、交响乐、协奏曲、大合唱、各种室内乐直至影视音乐,共有近百部作品问世。受国家大剧院之邀创作的《日出》是金湘的第十一部歌剧,也是他创作历程最不平凡的一部作品。2014年夏天,金湘完成了《日出》钢琴缩谱的写作,而就在那时,金湘被查出患有胰腺癌。幸运的是,在创作的精神动力下,金湘最终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抗击病魔。2015年春节,《日出》乐谱定稿。

  歌剧进入排练阶段,金湘多次亲自来到排练厅指导演员演唱。首演当天,旧疾复发的金湘拖着病躯来到了演出现场。演出结束后,他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缓缓走上了舞台,观众席掌声雷动,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作为一个作曲家会如此被尊重!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只想说,若有机会,我希望还能再干一把!”(记者罗颖)

  缅怀

  早晨醒来,像往常一样拿起手机看时间,有六乙导演发来的信,问我这是真的吗? 再就看到昨晚刘老师发来的信,告诉我“金老师已于昨晚11点21分离开了我们”。我想,这是真的了……平日睡觉几乎不做梦,昨晚我一直看到有一群人在远处跳舞,一直热情地舞蹈,不知为何……

  与金老师因《日出》结识是2014年的事情,那时候不熟,觉得这老头除了倔没有什么其他鲜明个性了。尽管那时我知道,我眼前这位是中国音乐史上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我总觉得,人与人相处之道必须“小马过河,自知深浅”的亲历才行。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金湘老师身患重疾,工作过程中的痛苦可以想见,我第一次因为工作而悄悄擦眼泪,是看着金湘老师全身插着管子在琴房给女中音张卓做音乐作业,那时候他吃饭已经不怎么好,常常怀里揣着一杯绿豆汤,在很热的夏天他也要穿很厚的衣服才行。

  2015年的春节,金湘老师跟我之间的短信往来没有一句是“新年快乐”云云,都是关于《日出》的一切愿望,他发信喜欢用谦辞、古字,搞得我常常时空错乱,不知言语,我有一次实在接不下去,还得翻出古汉语词典才勉强找到一个字跟他回应。金老师回我:嗯,这个字用的可以。那会儿,他用老式手机,经常听不到电话,找他时常常一时无复,但他若是找来,则必须得全天候随时“伺候”。当时我常常在没有信号的排练厅区域活动,有时半晌跟外界失联,信号一旦复活,金老师已经恨不得打来一箩筐的电话找我。后来他说,我好容易有个想法儿,你不接着,我忘了怎么办?再就想不出来了!我就说,您先记本子上,等联系上了再说也不会忘。他笑了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聪明”。但其实,后来关于工作上的一切交流,金老师都尽可能发短信给我了。

  后来我换了手机,但旧手机还在,翻看过往的短信,只是手机那头,再也收不到金湘老师发来的信息了。

  在歌剧《日出》公演倒计时的日子里,金老师已经住进了医院,开始了又一次与病魔的斗争,日日排练结束,他总会很焦灼地这样那样问排练的情况,问演员的表现。后来,为了让他安心,每天夜里我都以日志的形式跟他汇报一遍当日排练情况,次日早晨就看到他的批复。他不喜欢别人问他身体好些了吗,就好像一个常年生病吃药的人,看到药瓶子会本能地排斥一样。所以每次李六乙导演带我去看他,我们几乎很少问他身体病痛,只谈工作和未来,他为此觉得快乐和高兴。导演常常用大人世界的玩笑“骗”金老师:“先生你赶紧的,咱们还得再做一部呢,得三部曲呢!”其实谁都知道,这再也不可能了。《日出》首演的那天,很多人看到金先生的视频短片和已经不能独自站立的金老师发表感言的时候,哭了,我没有落泪,因为那场景比起台下的金湘本人,不过是很少很少的镜头。

  6月20日,是《日出》的第四场演出,那天金老师来得很早,观众席没有什么人,他也穿一身红衣,他唤我去帮他接人,他嘱咐我:“这人你一定要亲自去接,他是我的老师苏夏先生。”苏夏老师来了,和蔼,说话慢条斯理,保持微笑。当晚,郭文景老师到后台跟六乙导演共四人让我拍一张合影,现在看,这张照片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了。那天,当年唱过金老师《热瓦甫恋歌》的歌唱家迪里拜尔也来了,演出结束,观众散去,舞台光收起,两人坐在偌大的歌剧院观众席里聊天,除了忆往昔峥嵘,金老师对拜尔老师说,“迪里拜尔,你说咱们多幸福, 赶上了想做事儿能做事儿的时候,这么好的剧院,这么好的陈平,他信任我,你能唱,我能写,这么多人支持我们做事情,没有这些人我们就跟没打灯的舞台一样,啥也不是。我就是老了,如果还行,我真得再干一场” 。这大概是金老师和迪里拜尔的最后一次对话。

  最后一次见到金湘老师,是12月6日的早晨,在友谊医院的高护病房里,他插着氧气袋,连睁开眼睛也费力气,导演跟我进去的时候他还一直在睡,沙发上放着一本节目单,是前几天中国音乐学院给金湘老师办的音乐会。我们等到他被轻轻唤醒,他执意要坐起来,那时候他已经需要两个中年护工一起帮衬才能勉强靠起,右侧监视器上是各种指标。他坐起后,有个数字噌地就蹿高了,护士闻声赶来劝慰金老师平静,赶快躺下,他瘦骨嶙峋的大手拉着我,很费力地说了两句话,一个字:“救救我!”“人一辈子不讲空话”,“好”……

  他想活下去,跟我们所有人一样每天看日起日落,他一直都想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在弥留的时候,他能给我的训诫也依旧是“不讲空话”,而这最后一个“好”字,我却很难去拆解,言少却意深。哪能有谁没有一点不好呢,我不了解金老师从前的过往,一点也不了解,只能从这些少有的轮廓中勾勒出他模糊的影像,但好像又很清楚明了。

  看金老师时,我带去了一个相夹,是他往来工作的照片,也是他两年来生命绽放一路的轨迹。我希望,他在世界的另一端也能够记得他曾经和我们的过往,还能看到太阳初升时的那片通红。我们所怀念和铭记的,并不是一个躯体,是灵魂的又一种存在。

  我仍清楚地记得,那是个美丽的清晨,我穿过东单熙攘的小路,去协和医院看金老师,他手舞足蹈,跟我讲《日出》里的遐想……2015.12.24 (作者系国家大剧院剧目制作部员工)王小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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