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哥哥走下去

中工网记者 黄仕强

　　在重庆渝北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65岁的下岗工人徐正友与妻子代祥宪，不论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几十年不离不弃照顾聋哑、视力残疾的哥哥，感动了许多街坊。

　　《工人日报》记者提着米和油，来到徐正友家里，一个双目呆滞的老年男子坐在凉椅上。“他是我哥哥徐正全，70岁。”徐正友说。

　　徐正友今年65岁，妻子63岁，原来是重庆江北县（后改为渝北区）两路公社胜利6队的农民，1985年由于江北机场征地，他们“农转非”搬到了双凤支路，自己建了小平房。1987年，徐正友进入了渝北区丝绸厂成为工人，妻子也在同年进入双凤织布厂做工。双凤支路别称“农民街”，全是“农转非”后自己修的房子，整条街又乱又脏，很多居民都靠在丝绸厂和织布厂做工为生，可没过几年，两个工厂相继倒闭，徐正友和妻子也成了下岗工人，生活没了来源。

　　下岗后，徐正友靠着做家政、维修小家电，妻子靠着擦皮鞋来维持生计。到2009年双凤支路拆迁，徐正友买了这套房子。这里住着徐正友、代祥宪夫妻、哥哥徐正全及儿子、儿媳、孙子共六口人。徐正友说，2014年瘫痪的岳母还在世的时候，共有7口人住在一起，只好在客厅用帘子隔离出一个房间来。

　　“哥哥常年残疾，一直由我们照顾。”徐正友说，目前，哥哥各项加起来每月有1000多元的生活补助，自己和妻子作为下岗工人每个月也会有2000元退休工资，但妻子前几年又查出来癌症，2014年动手术花了10多万元，如今每个月也要自费几百元吃药。

　　记者和代祥宪夫妇交谈时，坐在一旁的徐正全神情呆滞，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知晓。“他耳朵基本上听不见，眼睛只能看到一点点光线。”徐正友说，以前听父亲讲，哥哥在两岁多的时候，生了一次大病，由于家里穷，看不起医生，也没有钱买药，听信了治病偏方，就变聋哑了，眼睛也几近失明。

　　“出去拉着哥哥。”徐正友记事起，每次出去时，母亲总会叮嘱。由于哥哥两岁多时已经聋哑，眼睛又看不清东西，他给公社干活帮家里挣工分时，也得拉着哥哥在身边。

　　1978年徐正友和代祥宪结婚，婚后哥哥仍和他住在一起，照顾哥哥和瘫痪在床的岳母，生活压力一度让夫妻俩喘不过气。1987年，徐正友的父亲去世，两个妹妹也嫁人，自己母亲的生活又得依靠他，好在“农转非”当了工人，后来，即便夫妻俩下岗，还是打算一生照顾哥哥。

　　很多人都劝徐正友把哥哥送到敬老院去，但他没有同意。代祥宪告诉记者，徐正全养成每天凌晨一两点出去，早上五六点回家的习惯。“去路上捡纸壳、塑料瓶。”开始他们不同意哥哥出去，但拦不住，只好由着他，他走丢过一次，最后还是警察通知领回来。“他早上回家时动静很大，嘴里不停叫唤惹得邻居意见很大。”徐正友坦言，他们没少给邻居道歉。

　　“多个人多双筷子，何况还是亲兄弟。”徐正友说，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哥哥一口，“我们是怎么待哥哥的，母亲都看在眼里，去世前，母亲对我们说，‘知道你们不会亏待你哥哥的，我很放心’。”

　　“现在，我们怕走在哥哥前面，常常跟儿子说，你一定要给大伯养老送终。” 徐正友说。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照顾几十年。”临港社区的书记王婉莉告诉记者，她以前是渝北区丝绸厂的车间主任，正是徐正友所在的车间，现在又是徐正友所在社区的书记，“即便哥哥看不见，这几十年弟弟徐正友就是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