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在果洛藏族自治州,海拔4000米的黑土滩上,赵新全和他的团队誓要在3万亩的实验用地上种出牛羊能吃的多汁牧草来。高寒缺氧、风啸雪狂,在野外风餐露宿更是司空见惯。支起火,揪一锅青海尕面片,风一来,杂草、土粒抢先一步飞进锅里。“肚子委屈,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赵新全哈哈一乐。
该项目开辟了海拔4000米种植人工草地的先河,研究出草地退化分等级治理、草籽生产加工、人工草地合理放牧等技术规程编制,更完善了家畜冷季补饲育肥技术。
赵新全说,“为了让牛羊获得更充足的饲草,我们把燕麦种到高原上来,普通牧草1亩只能出500公斤青干草,而燕麦可以达到1000公斤。”
赵新全和他的团队研制发明了27项草籽生产及退化草地生态恢复的实用技术,选育了5个青藏高原适宜优质饲草新品种,建立新品种国家种子基地主导燕麦良种繁育。据统计,截至2016年,所繁育燕麦品种占青藏高原燕麦种子用量95%,累计建立饲草料基地15.56万公顷,生产优质饲草料172200万公斤,天然草地补播改良112万公顷,退牧还草草带更新733万公顷。
“2011年,我们在巴塘滩推广种草养畜,今年去的时候,当地牧民还在种。这说明我们的办法可行,牧民有积极性。”赵新全说。
解决草畜矛盾,兼顾生态保护与牧民致富
草种上了,但要兼顾生态保护与牧民致富,还需要在更大的区域解决草畜之间的时空矛盾。赵新全介绍,三江源可分为纯牧业区、农牧交错区与河谷农业区,我们的“三区功能耦合模式”,就是让农业区和农牧交错区的牧草补给牧区,有“天然草地‘用半留半’模式”“草地资源经营置换模式”和“家畜两段饲养模式”,实现饲草与家畜的时空互补。
基于这一创新模式,每年牦牛和藏羊冷季健康养殖出栏减畜183.76万羊单位。在海南藏族自治州生态畜牧业可持续发展实验区,藏系绵羊饲养周期缩短1.4年,5年累计加速出栏263万只,缓解289.3万公顷冬春草场放牧压力。
“现在学界有个N%理念,指的是满足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最小面积和满足人类需求的最大面积。找到满足野生动物生存和人类生产发展的平衡点,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赵新全说。
去年9月,中国科学院三江源国家公园研究院正式揭牌成立,作为学术院长的赵新全,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大的目标。赵新全说,“三区耦合模式”并不是终点,我们还应追求三江源区域内各个生态系统间的耦合,让资源的空间配置进一步优化,构建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
“我们正在努力测算三江源的生态承载力究竟有多少,我们与中科院光电研究院合作,放飞系留气球对野生动物的数量和行为进行观测。未来,三江源国家公园的舞台会越来越大!”赵新全的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不久前,赵新全刚去了一趟可可西里。“这次去可可西里,我们捡到了藏野驴的粪便样本,可把我高兴坏了!”赵新全难掩兴奋。他鼓励身边的年轻人,“普通的驴消化率只有50%,藏野驴消化率达到75%,它的采食种类也很丰富。你们把它独一无二的消化系统好好研究一下,出了成果说不定就是世界级的。你们有三江源这个平台,一定要珍惜机会啊!”
赵新全的办公室里,桌上、墙上都是他拍摄的藏羚羊照片。“若晓三江源上事,先学羚羊不畏寒”,可可西里之行,赵新全写下这样的诗句。“这三江源,我还没跑够!”赵新全笑道。
本报记者 原韬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