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记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东雅村村主任蔡康国

一个人离世,一个村哭了

　　8月10日,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邱隘镇东雅村村委会主任蔡康国突发脑梗,猝然离世,享年70岁。

　　追悼会那天,酷热,东雅村700多名村民中,有600多人流着热泪来送老蔡最后一程,感谢他这十多年里,把东雅这个鄞州区“塌底烂污村”建设成为浙江省级卫生村、宁波市级小康村、市级文明村,村级可用资金从30余万元变成近1800万元,农民年人均收入3.2万元。

　　全体村民把他请回来

　　东雅村发展曾长期滞后,砖木房子、石子小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连三轮车都不愿意往村子里带人,2005年村集体年收入仅30万元,只够村委会“开门”支出,村民年人均收入也不到3000元。“一穷二乱、烂腐东雅小凉山”,这是当地人的评价。

　　邱隘镇党委多次到东雅村座谈调研,想要为村里挑一位“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带头人,村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蔡康国。

　　蔡康国,干过农活、做过苦力,离开村里后,成功开办宁波仁达制衣厂等企业,资产过亿。虽然在外创业,但他一直把村里的事当作自家的事:1995年,村里修建进村道路,蔡康国听说后,毫不犹豫捐了60万元。

　　村民们说,老蔡是“闲账婆”,别人子女读书、父母看病、借车借钱,什么都管。他却说,自己苦过,看不得别人苦。在他的创业地东钱湖镇,他从自家企业腾出8亩土地,投资600万元建起了仁达学校,附近上千名民工子弟的读书问题得到解决,自家企业员工子女上学全部免费。

　　“回村?全家人反对!”蔡康国的大儿子蔡仁元说,村里事务那么多,老爷子快60岁的人了,企业做得好好的,何必去惹这种麻烦?

　　过了几天,镇党委带来了村里民意测验的结果,发下去的“白票”,收上来全都写着“蔡康国”的名字,得票率是100%。

　　看到这份测验表,蔡康国一拍大腿说:“我干!”

　　2005年1月14日,到任第一天,蔡康国就当众承诺:10年内,带着大家做三件事——发展经济、建设新村、提高村民收入,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为村里贷款,拿自家企业作抵押

　　一上任,蔡康国就把“建厂房、收租金”作为发展村集体经济的第一步。“我们东雅村离市区近,建标准厂房搞出租肯定有出路。”蔡康国说服大家,在空闲地建起了第一批2万平方米标准厂房,出租后年租金200万元。

　　2006年,为获得更加稳定的集体收入,村里决定继续推进标准厂房建设,却遭遇了资金上的困难。

　　“当年,一听说我们要贷款,银行都摇头。”村委会文书郭伟回忆。

　　于是,蔡康国决定拿自家企业作抵押,向银行贷了1000万元。然而到了年底,村里还是没钱,连建厂房的工钱也发不出了。老蔡一咬牙,又卖掉了自家一间店面房,还将为儿女预订的4套别墅全部退掉,将筹到的1000万都给了村里。

　　如今,东雅村的标准厂房已达12万平方米,人均村级可用资金从全镇“垫底”跃居为全镇首位。

　　2007年,看着村集体经济好起来了,蔡康国就开始想着兑现他的第二个承诺——旧村改造,让村民住上新房子!

　　老蔡一边带头拆除违法建筑,一边找新村建设专家咨询改造方案。“老蔡特别执着,再小的问题也不放过,我都记不清他到我这里来了多少次、我陪他到区里去了多少次,我跟他开玩笑,一看见他来电话就‘头大’。”邱隘镇原城建办主任乐辉说。

　　资金再次成为最大困难,将村集体现有资金和镇里提供的新农村建设资金都算上,缺口依然很大——1个亿!这次,蔡康国又把“算盘”打到了自家身上,因为数额太大,他抵押了全部身家。

　　邱隘镇党委宣传委员周飞波手机里保存着一张老蔡的照片。她说,一次她去老蔡办公室,结果发现老蔡手上打着点滴在办公。也是在这一年,老蔡因为心率过缓用上了呼吸机,即使出差外出,也得带在身边,一天都不能少。

　　2012年10月,新村竣工。同年11月,500余户村民顺利抽签分房,东雅村也成为鄞州新农村建设的“样板村”。

　　“治河”留住“美丽乡愁”

　　在启动新村建设初期,蔡康国就把村庄环境布局纳入整体考虑,提出了“治河”提议。

　　东雅河,全长1000余米,绕村而过。伴随着村子发展,部分厂家违规排污、有些村民也把生活垃圾扔进河里,久而久之,东雅河成了有名的“臭河”。

　　由于被垃圾堵塞,它还时常发大水,每年台风时节,就将全村围成了一座“孤岛”。因此,村里有人提出“干脆填了”,填河可以增加土地面积,今后建厂房出租等都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老蔡舍不得:“我们祖祖辈辈住在河边,我们的子孙也要住在河边,这河不能断在我们手里!”

　　东雅河的治理方案出炉,截污纳管,裁弯取直,拓宽河道。拓宽河道,意味着原河道旁的厂房要全部拆除,总面积超过1万平方米,这批厂房是蔡康国上任之初所建,也是村集体经济的主要来源。

　　听说要拆厂房治河,很多村民都“跳起来”反对。面对责难,老蔡没有放弃:“水的问题解决了,环境好了,还愁没有好的发展?”白天他到一个个村民小组反复解释,晚上又挨家挨户到不理解的村民家中做工作。

　　按测算,河道整治共需1000多万元。当时东雅村正急需用钱,新村建设和标准厂房的拓建已经让蔡康国押上了全部身家。没钱挖河,蔡康国就用信誉赊账。

　　治河很快受益。2012年“海葵”台风和2013年“菲特”台风,邱隘绝大部分地区受淹,紧挨着东雅河的东雅新村却“安然无恙”。

　　沿河而居的村民郭福全说:“多亏老蔡,我们享福了!”

　　2013年,东雅河启动二期建设工程,建成临河1万多平方米的休闲公园。2014年老蔡按照区镇安排,又担任了东雅河“河长”,巡河成了他的“必修课”。经过水质检测,东雅挂上了浙江省水环境示范村的牌子,蔡康国被评为鄞州区惟一的浙江省“最美基层河长”。

　　环境改善了,蔡康国又将眼光投向了特色高效生态农业,通过土地流转,东雅村成功开发了300亩精品葡萄园、100亩西瓜、60亩草莓,亩均效益超过1万元,逐步建成精致农业示范园区。

　　13年未找村里报销过一分钱

　　“13年,老蔡没到村里报过一分钱。”村党支部副书记蔡泰昌说。

　　到村里后的头3年,老蔡一分工资都没领。后来工资由镇里发到卡里,他却又把大部分工资给了村里的孤寡老人、残疾人和困难户。

　　儿女们怕他在村里上班辛苦,给他配了一辆桑塔纳,没想到,驾驶员小许成了村里的义务工,车也成了村里的“公车”,村干部要去镇里、区里办事,随时都可以用车；哪家村民有急事,老蔡更是二话不说就喊小许出发。

　　13年来,蔡康国一一兑现了上任之初的惠民承诺。邱隘镇党委书记卢明娟说:“他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是我们邱隘镇的骄傲。”

　　“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他是我的父亲,作为儿子我很光荣。”蔡仁元说。（本报记者裘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