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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盛:一座跨越两个世纪的技术工人丰碑是这样造就的(图)

2015-10-21 07:44:39 来源:中工网——《工人日报》

  耿家盛作为“核心软实力”:以其10年拉丝机生涯为例

  耿家盛在昆重迄今的工作经历,就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来说,极其简单,几乎等于在一个西瓜的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交界处,干净利落地切下去。

  他从1984年11月调入昆重工作,整31年,这31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在工具车间(该车间1989年改为工模具分厂,工模具分厂1995年并入减速机分公司)有10年零6个月,在拉丝机分公司迄今20年零6个月。

  大略地说,1984年11月至1995年5月,他在工模具分厂;1995年5月至今,他在拉丝机分公司。

  拉丝机生产曾经是昆重的拳头产品之一,当时围绕这个产品所进的人,无论是分公司领导还是车间工人,都是昆重的技术骨干,耿家盛自然在其中,一直干到拉丝机作为产品已经绝迹的今天。

  拉丝机是在工业应用中使用极为广泛的机械设备,广泛应用于机械制造、五金加工、石油化工、电线电缆等行业。

  拉丝机产品的应用范围有多广?

  简单地说,生活方面,比如金项链等饰品就要用到拉丝机,工业产品方面从电线电缆到汽车轮胎里的钢丝,再到高楼、大桥等建筑物使用的钢缆等,广泛应用于社会生产、生活的许多方面。

  对中国人来说,拉丝机的工作原理和产品并不陌生,至迟在1800多年前的汉代就有“拉丝机”及其“拉丝”技术,证据就是当代屡有出土的汉代金缕玉衣,从金缕玉衣上所用金丝,从中可以窥测到两千多年前中国古人的“拉丝”技巧。

  昆重生产拉丝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69年,是岁8月,该厂的林沐恩、武俊禹、张孝恩工程师和西安重型机械研究所有关人员组成联合设计组,共同设计22/250水箱拉丝机,1972年成功推出样机,1978年3月,该机荣获全国科学大会奖。

  但昆重的拉丝机真正形成拳头产品是改革开放后的1986年,通过引进德国KOCH公司技术,才得以发生巨大的飞跃。

  耿家盛的同事何建平说:“当时我们的拉丝机销往全国各地,很俏,但凡有拉丝机订货招标会,除非我们不去,只要去投标,100%可以中标。”

  从1993年就在拉丝机分公司工作的侯金富说:“我记得1995年到2002年间,拉丝机的全国市场份额,我们占了50%。”

  “当时来买拉丝机的客户遍布全国各地,上海、武汉、新余……”1992年就到拉丝机分公司的何建平回忆道,“当时全国做拉丝机的厂家有20多家。”

  拉丝机分公司的产品不仅仅是拉丝机,何建平说,他到拉丝机分公司,“效益最好是1993年,那会儿产品除了拉丝机,还有塔吊、行车、轧机,当时还做露天挖掘机,如果发展好了,本可以做盾构机。”

  这就是1995年耿家盛调入拉丝机分公司的大背景。

  从1995年到2006年这10年,耿家盛在拉丝机分公司扮演了一个至关紧要的技术大师角色,用时任经理范子文的话说,“如果没有耿家盛,拉丝机分公司萎缩得更快,可能早就垮了,在机加工方面,他太关键。”

  何建平说得更直白,“如果没有耿家盛,拉丝机这个产品死得更早。”

  在笔者近3个月的访问中,持类似观点的人有好几个,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耿家盛对于拉丝机分公司的意义,从技术角度看,就是公司真正的核心竞争软实力。

  “拉丝机卷筒是最核心的部分,耿家盛当时每月要做3套,每套少的有8件,多的有10多件,若没有他,我们要3个人来做,效率没他高,质量也不敢保证。”

  “拉丝机在我印象中,从1993年做到2006年,一年至少做10套,便宜的、小型的拉丝机一套卖100多万元,大型的、贵的一套卖300多万元,材料主要用冷作件、铁板、锻件、浇钢件、铸件。”何建平与耿家盛在拉丝机分公司已有22年的工作交往,他认为耿家盛的技术是拉丝机得以成功的关键,“拉丝机最关键的部件——拉丝机卷筒——是耿家盛做的,这个部件硬度要求极高,别人做不了,卷筒就是他一个人制作。”

  “拉丝机的关键零件铁定必须由耿家盛做,其他人不是不能做,但做出来要么是废品,要么合格率太低,”范子文说,“再比如卷筒里的水套高速运转,要求精度在15丝左右,这个精度一般人做得到,但要做到长期高速运转而不变形,只有耿家盛才做得到。”

  耿家盛解释了卷筒作为拉丝机的核心部件何以重要,“卷筒是拉丝机的核心零件,拉丝过程中,要求它的跳动在0.1毫米之内,跳动越小越好,跳动大,拉出的钢丝就会变成竹节状,一段粗一段细,这是不允许的,经我手做出的卷筒,我能做到跳动在0.05毫米内。”

  “一部拉丝机有5至13个卷筒,老师傅从毛坯车一个卷筒要一个星期,卷筒是用高锰合金堆焊出来的,高硬度材料机加工,在全球都是技术难题,它对车刀刀片的选择,对刀具角度的刃磨要求极高,否则,可能随时把刀片打断,一把刀连一个卷筒都做不出来。”

  “拉丝机上的卷筒,类似汽车刹车片,是磨损件,我们做了10多年,做了五六百个,但直到今天,没有人来买过卷筒作为备用,这说明我们的卷筒耐用性很好。”耿家盛说,“国外发达国家,比如德国,是采用陶瓷涂层,不用堆焊合金。”

  范子文承认,因为耿家盛的技术,拉丝机卷筒合金堆焊成了昆重当时生产拉丝机的一大卖点,“我们对客户承诺,使用3.3万小时卷筒不会起槽。”

  其实除了卷筒,还有一道工序也是“别人做不了”,而完全由耿家盛独力完成的,那就是学名叫做“产品表面处理”的刷油漆工艺。

  耿家盛到昆重后,尤其到拉丝机分公司后,拉丝机要卖出去,甚至卖给外国人,“产品表面处理”的效果怎样,直接影响到产品的“卖样”,如果“卖样”不好,人家不要货,因为“产品表面处理”,不仅是给产品防锈,而且还是产品美学的有机构成。

  “一开始,是随便叫个人刷,以为拿把刷子,把油漆涂刷到拉丝机各个面就行了,但刷出来的拉丝机‘雾突突’的,没有光泽,色差大,卖样不好。”耿家盛用一个昆明土话中的词儿“雾突突”来形容拉丝机被不专业地涂抹油漆后所产生的不良视觉效果,“因为我在技校就学这个专业,到铣床厂工作两年半也是干油漆工,当时分公司的领导就找我,要我在车工之外,再把油漆工也承担起来。”

  于是,耿家盛正常下班吃了晚饭,又带着在昆明铣床厂工作的妻子张淑萍来做帮手,一起加班来处理“产品表面”。

  从1998年到2006年,长达8年的时间里,在很多日子下午下班后,“车工耿家盛”和“油漆工耿家盛”角色定时互换。

  “拉丝机成品,包括现在你们从宣传图片上看到的,表面的油漆都是耿家盛带着他媳妇做的。”王琳说。

  “33年前我在铣床厂刷油漆,就开始琢磨工艺,”耿家盛说,“张淑萍是我师傅,但后来她们刷油漆没有我刷得好。1983年12月下旬昆明下了一场据老人说上百年没有见过的大雪,气温低,她们在产品上刷的油漆看上去就是‘雾突突’的,没有光泽,我刷的就是不一样,有光泽,好看。”

  原因是,喜欢琢磨的耿家盛根据系统原理发现了一个窍门,天气与“产品表面处理”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我用的油漆少,挥发剂较多,空气湿度大,油漆干燥快,就有光泽了。”

  就是说,从1998年到2006年,耿家盛不仅做拉丝机设备的“里子”,还要做拉丝机的“面子”,只有他,能让拉丝机的漂亮做到“表里如一”。

  拉丝机作为昆重的拳头产品在当年做到什么地位?

  一件外贸小事可以看得出——

  电子版的《昆重大事记》记载:2003年7月5日,昆重制造的拉丝成套设备LH 8/400活套式拉丝机组首次出口日本。

  耿家盛在拉丝机分公司20年,除了拉丝机外,还参与制造、加工过很多其他设备,加工生产这些设备令他有了一个双向互动的收获——在他用自己的智慧和技术提升产品市场竞争力的同时,他自己也获得了实践、实验、总结、提炼、提升自身技术、工艺的机会。

  “从1993年开始,在生产中,我先后完成了塔机、拉丝机、摩擦压力机、橡胶设备等多项产品部件的工艺改进,自创了螺纹加工快速返程法,正在申请专利。”

  “这几年完成了直线拉丝机6条生产线总图的工艺编制,完成了5个规格立式工字轮收放线机总图的工艺编制共计520多份,涉及10个产品。”

  “2014年以来主要完成了回转窑半滑环、双沟型铜电车线的反向、二辊轧机卷筒本体、左右弓形块三件共用坯等工艺改进,破解了生产难点,提高了产品质量,缩短了加工周期,使加工效率提高3倍以上。”

  车刀使用方面,耿家盛也琢磨出不少经验。

  “我积极应用各种可转位机夹车刀,使用新型刀片以及硬质合金宽刃精车刀、可调式浮动镗孔刀,降低了刀具材料的费用,还提高了工件表面质量,保障了产品交货期。通过自学,我掌握了Auto CAD机械制图电脑软件的运用,设计完成了1:10两刃锥度铰刀;完成了橡胶设备产品图纸设计700多份,工艺编制540多份,修改原设计错误100多处,设计16个产品。”

  风范耿家盛:尽量不给组织添麻烦

  耿家盛有个十分温馨幸福的小家,女儿婚后给家里添了一个胖小子,媳妇张淑萍已经退休,主要任务就是料理他的生活,他的时间全部投在工作上。

  妻贤女孝是耿家盛现实的家庭幸福。

  比如2006年他获得云南省委、省政府授予的“兴滇人才奖”,但从技术角度看,没有张淑萍和耿俊,也许就没这个奖。

  “是我妈从《都市时报》上发现这个评奖新闻的,是我发现除了组织推荐还可以自荐,是我帮他打印编辑各种申报材料的。”

  在女儿耿俊面前,生性荏弱儒雅的耿家盛更是乖巧如猫。

  “我这爹对我,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耿俊说,“他好玩得很,有一次我们上街逛商店,我对一件衣服有点兴趣,多看了几眼,结果他就悄悄地给买回来了,其实我不喜欢,拿回去退,还退不了。我说我不喜欢啊,我只是多看几眼,你咋这么多情?”

  “以为你喜欢嘛。”被女儿笑盈盈地嗔怪,坐在一旁的耿家盛只好笑笑,“我又不懂,以后我就不买了嘛。”

  “他这人本分,工作中,被铁屑溅伤了眼睛,既不报工伤,又不去治疗,还是我发现了才带他去医院看的。”张淑萍告诉笔者。

  直到这会儿,耿家盛才讲述了他受伤的大致情况,“我现在右眼基本不好使,你看啊,相距大概就两米多一些,现在我看我女儿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是前些年一次铁屑溅起来碰伤的。”

  “不光眼睛,右手小指头也受过伤,前几年有一次抬一个工件,30多公斤重,在夹工件时,工件滑落下来,右手小指头被砸成粉碎性骨折,一开始我以为不怎么样,不想报工伤,后来到医院,大夫说是粉碎性骨折,必须手术把碎骨给取出来,花了治疗费1万元,我自己付不起,才报了工伤。”

  在一旁的张淑萍抢着说,“他不想报,不想让厂里花钱。”

  长期疲劳之下,2005年3月,耿家盛得了怪病,长达一个月,天天低烧,每天都烧到38℃,他也不向单位说什么,自己去看,最后还是在昆明赵家堆的一家中医院开了两服中药给吃好了。

  “一般我不想找领导说什么,能自己解决的,就不会找他们,这可能是我父亲的遗传,老人到死,既没有麻烦过组织,还要我们做子女的不许去麻烦组织,连他最后走,都是静静地走,基本没有打扰重机厂。”

  耿家盛身上的确有诸多其父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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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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